枪花

  烟圈
  我有一个烟鬼父亲,抽得很厉害,他老人家自有说辞在:抽烟不会得癌症,抽烟能长寿,周恩来七十八,毛主席八十三,邓小平九十三,有些事情谁也说不清。

  鲁西西
  青年女诗人。大概是山东人。她有句诗我特别喜欢,一岁受的苦难,是一生的苦难。我本来也可以给自己起个笔名叫做冀南的,考虑到有些不雅,遂作罢。

  黄顶菊
  原产南美洲,一年生草本植物,紫茎,细长对生势叶,有锋利的锯齿,单株长势20cm-170cm,淡黄色花瓣,逐风繁衍,滋生能力极强,会跟周围农作物争水争肥争阳光,造成农田严重减产。有关部门称黄顶菊2001年在河北境内首次发现,几年时间已经成为严重的祸害,号称“生态杀手”,如不及早芟除将严重危害农业的正常生产。面对成片的黄顶菊,照片上的农民显得有些紧张。农业的紧急危害防预措施系统似乎也有些滞后。

  喉
  韩老四是父亲的高中同学兼朋友。乡亲有一家的闺女要出嫁,宴请亲朋好友。韩老四很热情地招呼我坐在他的旁边。我看到韩老四的脸上有两道明显的刀疤,我问韩老四你脸上是怎么回事?韩老四冲我摆摆手,喉咙里堵着浓痰,声音一片苍白犹如被人丢弃的破麻袋。我又注意到韩老四的喉咙处贴了纱布。看着旁边人的微笑,处事不惊,我一度怀疑自己的记忆,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韩老四了。对面的酒席上是父亲和一大帮同学在推杯送盏,我思想的野马早已挣脱了缰绳任意驰骋。人生无常,遭逢不幸,我看到韩老四在昔日里酒席上神采奕奕,满面酡红……韩老四奋力喘息,急促的呼吸使他面色通红,几次离开酒席蹲下身子嗑痰,有好多次我都有向旁边的婶子询问韩老四病因的冲动,甫一开口韩老四就坐下来用手抹着眼里因用力噙出来的泪水。韩老四只能坐在女人和孩子组成的酒席上,喝着自带的红豆汤。我的目光越过韩老四的头顶,韩老四比父亲更多的花白头发。斯人独憔悴。

  丢弃
  我家那只夜不归宿的猫生下了两只猫崽,可是都是小儿麻痹症。每年暑假回家都要忍受虱子成灾的盯咬,不是猫儿下崽就是狗儿做月子,小东西不会舔食自己身上的虱子,我家每到夏天都要虱子成灾。在我的抱怨下和母亲的不堪忍受下,父亲在一个红霞满天的傍晚,把其中一只丢在了村北金河岸边的菜园里。另一只被姐姐当作宝贝抱到了婆婆家。
又是一个夕阳很好的黄昏,我和父亲经过我家的毛豆地,父亲告诉我那只小猫就丢在了这里,我停下车子,摸下腰轻声叫唤,黄顶菊锋利的锯齿割得我的耳朵生疼,茂密的叶丛中隐隐传来几声小猫无助的叫声。
  父亲说,没准在野外跑一段时间腿好了还抱回来。
  母亲说,说得轻巧,到时候还能逮住吗?
  我突然问,韩老四怎么了?
  父亲说,嗨,他的嗓子有点毛病,刚做了手术。
  我的心里舒服了很多。


枪花
https://dongjunke.cn/posts/2006/08/14/8889.html
作者
小饿
发布于
2006年8月14日
更新于
2023年3月23日
许可协议